“你是一个传染病人,而我是你的妻子。”
1940年末,为革命而身负重伤的蔡永同志,为了不拖累正在逃亡的同志们,选择独自寄宿在一位老乡家里。
恰逢反动派搜寻至此,情况万分危急,最后还是老乡与女儿牺牲颇大、才帮助蔡永逃过一劫。
而自此之后,老乡女儿模样坚定地说出的那番话,也永远镌刻在了蔡永的心中。
倘若你的父亲、叔叔全都在追求正义的道路上牺牲了,你会怎么做呢?
与亿万万中国人一样,12岁的蔡永选择了秉承其遗志、发扬其精神。
从12岁加入红军开始,他陆续参与了第三、第四以及第五次反围剿斗争,参与了万里长征,参与了敌后抗日。
就在他为祖国革命事业而奋斗,以为胜利曙光就在眼前的时候,他被捕了。
1940年,由于我军面临着国民党和日军的双重压力,所以才被收编来不久的吴信荣等人背叛了革命,他们不仅自己叛离了我党,甚至还妄图将蔡永等部队中的领导人绑作筹码、当做他们反叛的“投名状”。
四肢被缚,蔡永等人革命之心却并未冷却,他们在经历过一番慎重的谋划后,最终于12月13日黎明时分发动了突围。
由于彼时叛徒们正在休息,所以他们的突袭行动非常顺利,一众人等很快就远远的将叛徒甩在了身后。可就在众人即将逃出生天之际,一颗乱弹击中了蔡永的头颅。
结果是幸运而又充满不幸的——这颗乱弹并没能带走蔡永的生命,可是却让他实实在在地成为了众人的“累赘”。
彼时敌人仍旧远远的坠在身后,偶尔能恢复清醒的蔡永深知,如果同志们再这么坚持带着自己前行,那么众人最后一个都走不掉。
“我留下吧。”
颇有些嘶哑的声音,从人群中传出,让原本还有些躁动的逃亡队伍,突然间冷寂了下来,其他同志们神色上都有些挣扎、似乎在想办法打消蔡永的决定,可是看着蔡永坚定的目光,最终谁也没有说话。
蔡永脱离了队伍,同志们将他寄宿在了一个老乡的家里,没有告别,因为他们坚信重逢之日不会远。
在决定留下的那一刻,蔡永已经做好了直面死亡的准备,可出乎意料的是,尾随的敌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,以至于他难得的享受了数日的安宁。
而更幸运的是,收留他的这个老乡,竟然颇为擅长医术,以至于他头颅上所受到的创伤竟然在被慢慢治愈。
“再休养两日,就离开吧。”
病情稍稍好转,蔡永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,他早一日回到部队里,既能够少给老乡增添些麻烦,也能够多给部队做出些贡献。
只是他没想到的是,敌人在追击许久,没有搜寻到他的踪迹的情况下,竟然又绕回头来到了这里。
“开门、搜查!”
冷酷的话语从不远处传来,间接着还夹杂着一些民众的喧闹声,而此刻的蔡永却是无暇顾及这些了,只见其强行挣扎着身子就要独自离开。
收留他的老乡连忙与女儿一同上前来阻止,可是蔡永的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之前他不愿意拖累队友,此刻他也不愿意拖累老乡。
虽然说以他此刻的状态、独自出逃,大概率是要命丧当场,可留下来会更糟糕,他自己难以保全性命不说,老乡多半也要受他连累、性命堪虞。
“你别走,我有办法,你就假装成一个传染病人,我让我女儿假装你媳妇,有我女儿给你打掩护,他们应该察觉不到你的身份。”
老乡在焦急之下连忙说出了自己的办法,而他的女儿在一旁也是重重点了头,只不过面对这个可行性很高的计划,蔡永依旧没有动容,一边摇头,一边朝着外面走去。
不是他不想活,而是这个计划对于老乡一家来说太危险了。
一旦敌人发现老向在给他打配合,老乡一家必定被当做共匪处理,这是其一;老乡女儿才18岁,正值豆蔻年华,今天要是扮了他的妻子,日后难免名声受损,这是其二;一旦有了这层关系,日后老乡被举报,必然会遭遇更多的麻烦,这是其三。
敌人离得越来越近,蔡永也是加快脚步想要从后门撤离,可惜他重伤未愈、就连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,难以保持平衡,眼见是出了门,怕就是要没了性命。
就在他快要出门的时候,老乡的女儿却骤然抓住了他的手臂,蔡永皱眉回头,却见老乡女儿目光坚定纯净地说道,
“别走……你是一个传染病人,我是你的妻子!”
少女是紧张的,甚至身形都有些颤抖,但是偏偏其神色又显得有些固执。
蔡永最后也没走成,眼见敌人即将扣门,他只得躺回床上,扮成了一个传染病人,老乡的女儿坐在他床边面色悲痛,而老乡则是出门去应付那些敌人,
“唉,长官你看,我这就有一个病人,还有他媳妇,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啊。”
敌人不信,想要走进细查,老乡却又面色诚恳地冲他们说道,
“长官,你们可要小心哩,他那个病是会传染的,平时我都不敢靠近,只能让他媳妇在旁边照料。”
越是凶残的敌人就越是胆怯,原本还朝着床边走去的敌人脚步一滞,犹豫了一会儿后又退回了门边,再三询问了老乡几遍后也就离开了,而蔡永也因此再度逃过一劫。
“谢谢你们的照顾,我叫蔡永,等把敌人全部都打跑了,我一定回来找你们,报答你们!”
伤病愈合得差不多的蔡永离开了,他本以为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报恩,却没想到这一次分别,竟足足分别了40年。
在回到了部队上之后,蔡永开始更加努力地作战,因为他的信念更加坚定了,父亲与叔叔走的路线是对的,像老乡那样的亿万万中国人,不该在动荡的时局中颠沛流离、朝不保夕。
抗日战争中,他为豫皖苏抗日根据地的反扫荡作出了巨大的贡献,敌人的一波又一波扫荡,无法摧残他的意志,反而让他寻找到了机会,带领队伍不断将敌人蚕食。
解放战争中,他在陆续担任过我国东北民主联军第二纵6师的参谋长、四野的116师副师长等等职务。
由于蔡永在怀德、四平、昌图等地的战斗中表现的极为英勇,在湘西战役、平津战役以及广西战役中作出了卓越贡献,所以在我国的第一次大授勋中,蔡永被授予了少将军衔。
从1930年的小兵,到1955年的少将,25年时间里,蔡永对我国作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。
他不仅仅在过往的战争中表现的极为优异,在建国后还担任过空军参谋长职务、参与过抗美援朝战争,甚至对我国建立一支现代化的集成军,也做出了不菲贡献,他的成就是值得骄傲的。
然而,蔡永的心中,始终有一个抹不去的遗憾,那就是他始终都没能找到当初帮助他的那对父女。
在南征北战的过程中,蔡永的心中一直都惦念着他们,只不过因为局势较为紧张,所以他始终都没能如愿去与他们相见。
而等到抗战胜利后、他终于回到当初那个地方的时候,才发现早已没了那对父女的踪迹。
“他们在战乱中失去了生命吗?”
这个问题仿佛是一根尖锐的利刺,深深地扎在了蔡永的是一种,但是却始终没能浇灭蔡永寻觅那对父女的热情。
在几十年间,他曾无数次回到那个地方,试图看到这对父女“返乡”,可是始终都未能如愿。
一晃40年过去了,当蔡永几乎已经不抱希望、只是出于习惯的来到当初养伤的地方时,竟暮然间发现了那个曾经扮作他的妻子、守卫他的生命的女子。
“这些年……你们在哪?”
已经垂垂老矣的蔡永问出了这个问题,而昔日的少女也早已失去了青春的颜色、成为了一个面有沟壑的老妇。
“当初你离开后,有人举报了我们,为了安全起见,我们就搬家了。”
“你的父亲呢?”
聊了许久,蔡永始终没有看到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老乡,这才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,开口问了一句,而站在他对面的女子听了这个问题却是默然的低下了头,
“父亲在动乱中去世了。”
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如重锤击在了蔡永的心上,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来。
没有什么风花雪月,也没有什么爱恨情仇,找到了昔日恩人的蔡永,在往后的日子里,把女子当做自己的妹妹一样悉心照顾,也算是让颠沛流离大半生的郭瑞兰有了几分慰藉。
像郭瑞兰一样帮助我军的民众不少,像蔡永一样战后报恩的人也很多,他们都是我们应该铭记的对象,因为正是他们的不懈努力,才一点又一点的换来了我们崭新的中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