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,腾讯自制的美食纪录片《宵夜江湖》正在热播。和《舌尖上的中国》《风味人间》《早餐中国》等以美食为主的节目不同,它把更多的镜头给到了美食背后的人物和故事,为观众呈现了一个有美食、也有人情冷暖的暮色江湖。
第一站沈阳。在这个中国东北最大的钢铁工业城市,如果说“老铁”是沈阳人的统称,那么生猛则是共性。只是,当这里生活原本的姿态被从娱乐的视角捕捉时,作为看客,我们感动、唏嘘或者无法理解的背后,可能也反射出我们自己的人生底色。
困难是将来的福
去年,因唐山撤销收费站,下岗员工的话引起了大众的热议。她说,我都36了,青春都耗在这里,除了收费啥也不会了。
同样是下岗,但在李莲花眼里,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。
20多年前,遇见下岗潮的她决定做烧烤。那时她即将50岁,别人夜宵摊摆到七八点收工,她的总要撑到12点。她说,有一年冬天,风雪很大,道路难行,一个男人推着自行车经过,可不到十分钟又回来了,然后点了二十个串。当时已经十一点多,那个男人说,你老太太可怜,给你买的。
烤串一烤就是20年。从一个到处流动的小烧烤摊,到现在可容纳小十人的门店,李莲花有着自己的秘籍。
作为西塔老太太店的活招牌,她凭借的不仅是秘制的辣椒调料,还有对生活的观察和感悟。
老太太说,烤板筋也要动脑筋。别人家切片,厚,咬不动,她就找最扁的螺丝刀,把煮好的板筋细细挑成薄片。不仅如此,老太太还把细的串摆前面,胖的放中间,因为她发现胖的如果放前面,在炉子边上往往熟不透。
食客也评价说,有一些店板筋特别厚,咬起来比较硬,咬不烂,半生不熟就咽下去了,但老太太板筋口感更松软,又保留了原始的嚼劲,再加上融入了辣椒的精髓,没人不喜欢。老太太板筋的名声就这么一点点沉淀下来。
现在李莲花年过70,她经常在店里和顾客们一起唱歌跳舞,她觉得幸福、满足。她说,一分钱攒一毛钱,钱是重要,但不是白来的。你愿意挣钱,就放手干,人帮好、处好,人多了,钱就自然来了。人生得有一个过程。
困难是将来的福。这句话是李莲花的口头禅,也是这个老太太的生活哲学。因为她知道,眼前的困难,你不解决它,它还会在未来等着你。但是,现在的我们既害怕像西西弗斯被重复的工作消耗生命,又缺少敢闯敢拼的意气。
蒋方舟在任《新周刊》副主编时说,在30岁前把错试完。但是30岁时,她说,你要么就非常非常努力,要么就非常非常聪明,你才能勉强过上一种平庸的生活。
或许,于大部分人而言,都必须承认一个事实,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,只活着,就要用尽全力。
不走歪路,不走小路,走路必须走大路
在沈阳的夜宵江湖里,有老太太的励志故事,也有不被理解却依然需要玩命活着的耀威和红雷。
音乐串吧,是耀威的场子。这里有烤牛骨髓、炭烧猪心等吸引八方来客的特色美食,也有耀威、红雷自己的谋生方式。
耀威喜欢舞台,劲歌热舞、表演喝酒节目喝到吐的他,认为自己是个演员,敬业的那种。他享受让朋友吃得开心玩得开心的满足感,他也承认,谁不是为了生活。
在沈阳,宵夜离不开酒。有老雪花、老龙口等本地酒,也有江小白这种比较受年轻人欢迎的低度利口酒,不管白的啤的,总归无酒不欢。
耀威也会靠喝酒挣钱,喝多少酒拿多少钱。有次一鼓作气喝了两斤白的,啤的喝多少已记不清。有客人问他,这不是玩命吗?你不要命了,图啥呢?
表演终场,不管醉没醉,耀威都要拿着酒杯一桌桌敬过去。他说,江湖有江湖的规矩,我不走歪路,不走小路,走的是大路。
同样玩命的还有红雷。他表演的燃鞭炮把节目的气氛推向高潮,把鞭炮缠在身上,不穿衣服,没有任何防护,这让很多人张口结舌。
靠一身硬功夫走江湖的红雷说,进这行时,学的就是先做人、后学艺。耀威道出了红雷的无奈,除了这个,他也不会别的,都是为了生活。
但是,这种拼命生活并不被有些老铁认同,甚至有观众说,这是在抹黑沈阳。而耀威有自己的理解——压力太大。他说,见过一个男的,戴领带,戴眼镜,老斯文了,喝了酒后,把领带、衣服都解开,站在桌子上,挥着领带“啊啊啊啊啊”的狂舞。
耀威觉得,压力需要一个释放的豁口。就像人可能有多重人格,生活也是,撕开表皮,总会有让你坦然不起来的一面。
耀威不会因为不被理解就离开自己的场子,而红雷因为合同到期,决定离开库伦。年轻时,我们都认为不要停留在一个地方,要多闯闯,爱拼才会赢,现在,渐渐发觉那种能一眼望到头的生活,竟然有点奢侈。
既然活着需要这么拼命,不生猛一点,我们又怎么知道,平凡的自己有多不平凡。用一位老铁的话说,连骨头、猪心都能烤,你觉得生猛吗?这是沈阳人宵夜的生猛,也是他们生活的态度。
记者:喻奇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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